就在他们静候烟尘散去时，黑暗的空腔散发出莹白的光，那光从空腔表面的墙壁散发出来，最后盈满整个空间。
季风和林慕白凝神注视着这一环境变化，他又感觉到了那种焦躁的热，烘烤着他。
方井之下突然响起枪声，除了枪声还有动物迁移般的奔跑声，如潮水般离他们越来越近，最后扑向他们，无数个黑影从方井里窜出来，如同油井喷涌着原油，油水向四周散去，其中一道撞在林慕白胸口的强光灯上，血迹挂在玻璃灯罩上，林慕白低头看见一双金色竖瞳，是他们见过的在榕树林里被夏辞杀掉的那种猴子。
强大的反作用力碎掉了它的脊骨，可它却没有完全死去，而是在地上扭曲挣扎，他发出咳咳破风箱一样的喘息声。
林慕白却没有管它而是盯着那井口，任由兽潮拥挤着他，直到他看到一件熟悉的服装，翼鸟的银白色甲胄，被一只猴子抱在怀中，它究竟有多大力能带着一个成年男子健步如飞，季风转头去追。
方井之下又传来枪声，随着最后一个猴子跳出井口跃出一个高个子男人，他拎着一把步枪，与站在此地的林慕白对视上，是池震。
池震先是顿住，然后皱起眉头开始审视，最后才面露轻松，他问有没有看到一个甲胄被猴子带走。
林慕白友好地点了下头随后指出季风追逐的方向。
“带我去！”
黑色机甲放下手掌，池震顺着机甲手臂攀登，最后站在肩头，牢牢握着机甲的外骨骼。
密封的空腔内有风在池震耳边哗啦啦刮过，是因为机甲跑得太，周遭景象都成了残影，空腔的荧光越来越明亮。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边界，看到季风呆愣地站在边界前，他们看到猴群扑向亮起来的白墙，瞬间化为黑色灰烬，可他们像不知道恐惧一般，争先恐后，似乎想把白墙撞出一个洞口。
银色甲胄死死贴在墙上，如同被粘住那般，银色的甲胄外壳发生了异变，黑色裂痕布满上面。
‘是谁？’林慕白写着字问站在他肩膀的池震。
‘772。’池震在空中写道，是772的甲胄，本来是要把他的灰带回去的，葬于这里，怎么安眠。
空腔中散发着一种焦糊味道，让人欲呕，而他肩上的男人突然开始抽搐起来，不停干呕，像是与这里产生巨大排异。
季风接过池震，‘我送他出去。’随后卸下背后的火箭筒交给林慕白，地上白刺太多，他比林慕白体能好，‘你先去方井等我。’
‘同意。’
二人于此地别过，季风找到塌陷口拎着池震向上攀爬，林慕白把火箭筒卡在身后来到方井口，可他并没有听季风的话在那里等候他回来，而是一跃向下。
地上白刺激起，极其活跃地跳动，季风左闪右跳躲避，最后站在海水中发送信号弹，这一次空降下来的不是软梯而是记忆金属网，他把池震放进去，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就像猎户狩猎到的负伤狼王那般蜷缩在一起咧嘴笑了笑。
‘祝你好运。’一颗信号弹炸开，金属网提升，他转身趟着海水往回走。
空腔下面果然还有一个空腔，不过里面味道作呕，就像来到一个大型猴子养殖场，到处都是尿骚味，这让他想起有一次去动物园看到的猴子假山，在钢丝网下的那座猴子山也是这种味道，或者说大多数动物园都是这种味道，无精打采的动物和它们的排泄物住在一起，面对不停逗弄的游客白狮子掀了一下眼皮，鬓狗还有些精神，在里面焦躁地左冲右撞。
所以他不喜欢动物园，这是他为数不多有明确爱憎的事物。
他忍着呕吐拔出唐刀去找这个空间的中点，却因为走错了路来到空间一角，他看到了一个俄罗斯汉子抱着一个小姑娘瑟瑟发抖，那姑娘并没有很矮，只是俄罗斯人太强壮，映衬得她很小。两个翼鸟站在他们身边强打着精神警戒，而那个小姑娘坐在俄罗斯驾驶员腿上给他金色半长发编着小辫子。
翼鸟在看到黑色机甲的一瞬间就靠着墙瘫了下去，他们精神紧绷数小时，再也熬不住，而那个俄罗斯汉子简直痛哭流涕，又喜又悲的表情同时出现在他脸上，就像抱着孩子终于找到丈夫的母亲，只是他怀中的孩子有点奇怪，不谙世事的表情出现在一个十八岁女孩的脸上，这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