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明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杀过人。

    但赵瑞一点都不急躁,他话锋一转,问:“何老板,可以问一下你昨日至此时人都在哪里?都在做什么?可有随行之人证明?”

    何子明对这几个问题倒是异常好说话,他甚至有些侃侃而谈。

    “今日是佛诞日,我昨日便陪着内子去金顶山礼佛,原本想在山上多住几日,结果店中小二突然赶过去,道有一批急货要出,须得我回来把关,于是我便匆匆下山,昨夜一直守在店铺中检查货物,未曾回家。”

    何子明大概已经猜到这里里里外外都是仪鸾卫,他如果说谎反而会露出马脚,惹人怀疑,于是便很坦诚。

    进出燕京城在城门处都有登记,他无法作假,而他昨日到底回没回家宅,一查便能知。

    赵瑞看着他一脸坦诚,倒是难得有些心浮气躁。

    就在此时,谢吉祥突然伸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何老板,冒昧问一下,你可认识香芹巷苏红枣?或者说,曾经红招楼的苏红枣苏花魁。”

    何子明脸色不变:“我没去过香芹巷或者红招楼,不认识这个人,你们也不能污蔑我踏访烟花之地。”

    谢吉祥不给他喘息时间:“何老板确认吗?您确定您从来都没见过她?哪怕她当面指认,你也咬定自己不认识?”

    这一次,何子明微微有些闪神,他一下子没能回答。

    见何子明不说话,谢吉祥紧接着道:“那刚刚大人所言的青梅巷阮大,以及阮大的妻子阮林氏,你认识吗?”

    何子明很快调整好心态,他冷声笑笑:“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我怎么可能认识?我也很奇怪,这个阮大为何要诬陷我,难道只是看我有钱不顺眼?”

    他咬死不承认,态度甚至还很冷傲。

    在他的认知里,这三个人里面已经有一个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另外一个是个无赖,说出来的话要打折扣。而苏红枣不会那么蠢,她不敢反抗同兴赌坊,绝对不会供认对同兴赌坊不利的供词。

    这一炸,虽然何子明什么都没承认,但谢吉祥可以肯定,他不知道阮大已经死了。

    何子明用那双小眼睛盯着谢吉祥看,突然露出一个奇怪的笑来:“几位大人半夜三更闯入我的店铺,如此急切栽赃陷害,大人到底想要什么?直接说清要钱还是要物?只要放过我,我是愿意破财消灾的。”

    这就相当恶心人了。

    何子明绝对是今日他们审问的人中,最老到的一个。

    他一点都不惊慌,反而有种气定神闲,他很笃定自己没有留下把柄,因此丝毫不惧怕官差的训问。

    赵瑞冷冷盯着他的小眼睛,从他那双平淡的眼睛里看到了无边的坚定和冷漠。

    赵瑞心中微沉。

    对于这样一个人,即便他可以动用诏狱,也可以让仪鸾卫对他严刑拷打,但最后他可能都不会吐露一个字。

    仪鸾卫虽被人叫彩衣狗,也一直都是横行无阻,毕竟也都是朝廷命官,没有人可以肆意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