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子先毫不在意地把小吴顺手丢下来,然后自己捧着一碗汤药,扶着梯子走下地窖。
“哥,你这个怎么样了?”铁子问。
“还差一点点……”柱子吹着口哨,精心地修剪着胸腔开口处不规则的边缘,像是对待一件精心制造的艺术品。
“小白脸还活着吗?可别死了,白费老子跑这一趟……”铁子见舒玄始终没动作,只好端着药碗走过来,自顾自地念叨。
“喝吧,喝吧……”他厚重的手掌直接捏开舒玄的嘴,把药硬生生往里面灌。
“呀,灌不进去啊,吐出来了……”他回头问:“大哥,怎么办?”
柱子转过身来,脸色非常难看,却不得不从工具箱里翻出个银色的长管走过来,带着手套的手上满是鲜血,一手掐住舒玄的脸上抬,一手将长管捅进舒玄喉咙里,命令道:“灌!”
舒玄觉得喉咙仿佛用小刀厮磨一样疼,紧接着一股腥苦无比的灼热液体顺着他的喉管流进了胃里。
空气里血的味道越来越重了。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中毒还是又因为心理障碍出现了幻觉。
但是现在这个地窖里,只有自己有能力反抗施暴的村民,带大家走。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犯病。
他右手的手指轻轻翻动,摸到了左手腕上戴着的那串佛珠。
他想着把这串佛珠修好,重新套回自己手上的那个人。
长身玉立,在月下回转身体的时候,眸如深潭,被覆在鸦羽一般的纤长睫毛下。
舒玄一颗一颗碾过珠串,在心里默念一句:
南无阿弥陀佛。
他得回去见他。
还有问题,要仔细问清楚。
陆问西对时间过了多久完全失去了概念,他人生中第一次见证了活体解剖的全程。
他才知道,原来人类的身体竟然可以容纳这么多的器官,能被拆卸成这么多部分。
满载着器官的方形容器被抬走,那种窒息感却没有消散,黑暗和浓郁的腥甜气息攥紧了地窖里的空气。
那个被解剖的镜外人,此时已经没有了人形。
柱子在摘除了他的肝脏、心脏之后,从上到下,生剥下了整张人皮。
柔软的皮肤在油灯昏暗的灯光下,薄如蝉翼,如囊萤一样,显出一种残忍的半透明状。
此刻,男人像个血葫芦一样,半点生机也无,被取走了一切能卖钱的部分之后,像丢一坨无用的垃圾似的被随意丢弃在一旁。